大家好,我是甄女士。
年9月5日,很多西藏人都哭了。
因为在那天,在雪域高原育种30年,把青稞亩产三四百斤增加到六七百斤,带动几十万农牧民脱贫增收的“青稞博士”尼玛扎西去世了。
他生前最大的愿望是:
“让村里人都能吃饱,不再为粮食发愁。”
如今,他的愿望实现了,为青稞而生的他却走了。
他所在的农牧科学院为了纪念他把网站首页设置成了黑白色,并在讣告上写道:
尼玛扎西的一生,是“把论文写在大地上、把成果留在农户家”的一生。
年,尼玛扎西出生在西藏扎囊县杂玉村的一个贫困家庭中。小的时候因为家中的地很贫瘠,所以种出来的青稞不仅少品质还不好,大多数只能喂牲口。
当时,村里的乡亲们为了生活只能跑去临县以土陶制品换青稞种子,每一次换种子都要走上十多天路。
为此,尼玛扎西的哥哥不得不辍学在家,来维持家里几口人的温饱问题。
所以,尼玛扎西在小的时候就许下了愿望:
“希望爸爸和哥哥不用四处去以土陶制品换青稞种子,想让青稞长得好、产量高,又能产粮、又能产草。”
为了实现这个梦想,尼玛扎西在学习上十分用心。
年,他考入西北农大农学系,成为从杂玉村走出的第一个大学生。
为了供他上学,全家人开始省吃俭用,每两个月尼玛扎西的哥哥都会弟弟汇去50块钱,而这些钱是全家人编织氆氇攒出来的。
同学们都说,尼玛扎西是最最刻苦的一位。
“整日捧着书,床头贴满了英语单词和定理公式,早出晚归,没有假期,最后考了班里的第一名。”
到了年,他拿到博士学位,成为了西藏历史上第一个农学博士。
博士毕业后,尼玛扎西收到了很多外面抛来的橄榄枝,但是他都放弃了,执着的回到了需要他的西藏农科院。
其实,他在大学毕业之后就开始对青稞进行研究。
其中,“藏青”最让他自豪。
从年开始,他就开始培养孕育“藏青”,专业的农人都知道,要想培育一个新品种需要有多么大的勇气,尤其是青稞。
因为,青稞在西藏已有上千年历史,很多农业科技专家为之奋斗一生有可能都没有结果。
“青稞育种都是要花这么长时间的,需要大量的数据重复,很多人可能搞了一辈子都搞不出来。”
但就是这样如此艰巨的科研项目,尼玛扎西下定决定非要成功不可。
因为他知道,要想吃饱饭不挨饿,就要有所改变。
从此,他开始了对青稞品种进行系统鉴定,长在了青稞地、实验室中。
在田里的时候,为了记录数据尼玛扎西一蹲就是几个小时,别人都吵着腰酸背痛只有尼玛扎西一声也不吭,像个“铁人”一样。
有的时候忙起来尼玛扎西根本就顾不上吃饭,为了方便他总是喝杯酥油茶、吃个糌粑就对付过去了。
年,“藏青”终于通过了自治区的品种审定,为此尼玛扎西整整花费了20年。
“种子好不好,方法灵不灵,农民说了算。”
“藏青”,终于要开始向农民推广种植了。
但刚开始,尼玛扎西的推广并不容易,因为农民都已经习惯了种植从前的品种,不愿意冒风险尝试新的。
于是,尼玛扎西就开始进村劝说村民们接受新品种,耐心的给农民们讲解怎么种、每亩地播多少斤种、播种深度是多少,要施多少肥。
有的时候有人一遍听不懂,他从来都是耐心的讲第二遍,第三遍。
但第一年的种植,尼玛扎西就遇上了问题。
当时,藏青轻感黑穗病等种传病害,所以播撒了一种种衣剂,但这会让种子晚出一周苗。
但还没等出苗,农民们都急了,因为邻县其它品种的青稞已经出了苗。
他们觉得尼玛扎西的种子可能坏掉了,这一年的劳作就这样打了水漂。
尼玛扎西得知后,马上从拉萨赶过来,用手把地一块块刨开,让村民们看到了已经发芽的种子。
“再过一个星期,它肯定出苗。”
尼玛扎西为了缓解大家的焦虑,蹲在田里跟大家解释道:因为苗根扎得比较深,长得比较壮,才会晚出苗,并承诺要是成效不佳,会补贴资金。
乡亲们听完后,把心放在肚子里了,而且在一个星期后真的看到地里的青稞整整齐齐蹿出了苗。
仅仅是年,“藏青”在西藏推广种植逾10万亩,为西藏年粮食总产首次突破万吨,发挥了重大作用。
如今,“藏青”已成为西藏的青稞主导品种,占青藏高原青稞种植面积的40%以上。
“藏青”的成功并没有让尼玛扎西停下脚步,他开始培育不同的青稞品种、启动青稞基因组学研究、还绘制出了全球首个青稞全基因组精细图谱。
不仅如此,他更是把青稞研发成了青稞米、青稞红曲酒、青稞曲奇饼干等带有西藏特色的产品。
这30年来,尼玛扎西把田里当家,从在田里种地的农民到院里的院士,尼玛扎西全都跟他们打成了一片。
为了给西藏引进更多的人才,尼玛扎西自掏腰包给贫困的研究生自掏了三年的学费,并且在他毕业的时候帮他在西藏解决了工作问题。
那位同学说:“如果不来西藏农科院,我可能就去了县里或者乡下的某个地方,可能永远远离了青稞研究的梦想。”
尼玛扎西对青稞、对工作、对同事都无人可以挑剔。
但留给他陪家人的时间却用手数得过来。
尼玛扎西的妻子说,每天最难的事情就是叫丈夫回家吃饭。
有的时候,尼玛扎西回来特别晚的话,妻子不得不把饭菜一遍一遍的热。
“一顿饭要热上两三次,热出来的菜叶都有些发*了。”
他的妻子说,结婚多年,两人几乎没吵过架,但每一次都几乎是因为他不好好吃饭。
因为妻子知道,他身体不好,需要按时吃饭。
尼玛扎西以前得过*疸性肝炎,还做过胆结石切除手术。
有一年冬天,尼玛扎西去广东出差时突然接到通知说让他马上去北京,但他什么冬天衣服都没带,也没有时间去买,于是他得了重感冒,不得不输液治疗。
他在小诊所里临时输液,之后得了糖尿病,医生说他的病与输入过量的葡萄糖有关。
患上糖尿病后,他每天要注射胰岛素,每次拿药的时间他都不舍得,只能由妻子代劳。
有的时候下地,尼玛扎西十几天顾不上给自己打胰岛素,难受的直用手扶着腰,但他一直没有告诉身边的工作人员,后来挺不住了才问:“有没有点心或者饼干吃?”
农科院统计,尼玛扎西每年下乡余天,行程2万多公里。
有人问他,一年到头,你有没有闲下来的时候?
他想了想说:
“藏历新年的除夕、初一和农历新年的大年三十,只有这3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