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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篇文章最初写于年8月。去年8月,我又带着暑期营的孩子们造访了这家珠宝店,然而,没有看见会说八国语言的老板娘,也没有看见她的儿子。
时过境迁,物是人非,感慨万千。
重新发一下这篇文章,希望即将行走纳米比亚的大朋友和小朋友,也更多地与当地人交流,他们身上都有很多很多的故事。
——Reese写在前面
◆◆◆◆◆
午后,温得和克,南部非洲的骄阳把人影揉成一团直直踩在地面上。
我把车子停在独立大道边,钻出捂热的蒸笼,高跟鞋踩过的柏油路缓缓地流着油,像咸蛋*一样。路边的城市草地上,三五个黑人附身趴在青草上享受着午睡的酣梦——这是非洲人很常见的休闲放松方式。
我一脚迈进了今天探索到的第八家珠宝店,流到脸颊上的汗珠先行一步掉在了地板上,“啪嗒!”
“下午好,姑娘!”装修精良的柜台后,是一个白人老妇人。瘦巴巴的,戴着一副银边的花镜,皱纹层层叠叠在脸上,穿一件洗的泛*的白色吊带背心,手臂上的肉有点儿松了,带密密麻麻的晒斑,一看就是年轻时做了太多的户外运动。她像一位邻家阿婆笑眯眯地迎着我。
这应该是个家族经营的店。我猜。
“下午好!”我回应着。
老夫人不再说话,安静地站在柜台后,任我和店里的宝贝们单独相处。真正的珠宝买家是不需要导购的,她深谙此道。
海蓝宝石、祖母绿、坦桑蓝、钻石,镶嵌起来的狮爪,大象毛发做成的手镯……单价多在几百美金,没有特别贵的。
汗还没晾干,我逛得有点儿漫不经心,只听一会儿黑人雇员走进后台,她用南非语嘱咐着什么。不一会儿又转过头对着后面的切割工坊喊话,用了另外一种语言,德语。当时,我正计划去南美所以在自学一些西班牙语,她在不同语言间的切换之自如成功地撩拨了我的好奇心!
“你南非荷兰语说得好好,你会三门语言?”
“好像还要多。”
“你能说多少种语言?”
“让我算一算,”她站在原地,像逗小孩儿玩似的掰着手指头一个个地数,“英语、南非语、德语、西班牙语……”竟很快数完了一只手,最后在右手的中指上停下,“嗯,好像有八种。”
八国语言?
我怀疑自己走进的不是一家在非洲的珠宝店,而是一个欧美一流大学教授的家。
“我都70多岁了!会说八门语言也不稀罕吧?”她不以为然地笑着。
当然稀罕,我认识那么多老太太,可会说八国语言的只有这一个。
“你真是太棒了!”
“这有什么棒的?我也不是一下子学会了八门语言。28岁学的第一门,30多岁学一门,40岁又学了一门。只要你坚持,到我这个岁数也能说八国语言呀!”
她说得那么淡然和轻松,仿佛会说八国语言和会炒八个菜一样,根本没差别。
她得知我也在接触西班牙语时,就拿起一个巴掌大的线圈本,认认真真地帮我分析为什么发不出大舌音,还提醒我要记住区分“很高兴认识你”的Encantado(男生)和Encantada(女生)……
她那种由内到外散发出的云淡风轻的气质,让我喜欢上了这个白人老太太。我喜欢时光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。
后来再去珠宝店,多半是为她去的。
她叫Grace。她不是珠宝店的老板,而是珠宝店老板的娘。她自己这么说。
“那你是哪国人呢?”我好奇。
“纳米比亚人。”
“不是这个意思,我是说,你来纳米比亚之前是哪国人?”纳米比亚曾是德国的殖民地,首都温得和克的很多白人都是欧洲后裔。我以为她会说出德国或西班牙或随便哪个欧洲国家,没想到她回答——
“哈哈!我在纳米比亚出生,在纳米比亚长大,你说我不是纳米比亚人还能是哪国人啊?”她被我的问话逗乐了。
我被她的答案惊得缓不过神来,因为很难去想象一个在中国出生和长大的日本人会说自己是中国人,或者,一个在香港长大的英国人会认香港为故乡。殖民者们对被殖民对国度总是有看不上的复杂情绪。
“德国是我祖先的国度,而纳米比亚是我的家!”她说这话时既不遮掩也不难为情,满是对祖国斩钉截铁的骄傲!
那一刻,她脸上的皱纹和过往的岁月重叠在一起,美得莫可名状。
我一直害怕变老,怕的要死。但珠宝店老板娘Grace让我看到了变老的另外一种可能——你读过的书、走过的路、经历过的故事都会转化为身体的一部分,成为你的气质。那种对自我发于内心的认同,那种历经岁月洗练后的笃定和从容,是那么的让人着迷!
我们俩很聊得来。我也慢慢了解到,Grace家族的根在德国,从她的祖祖父起,就开始经营珠宝店了,家族里不分男女都是切割宝石和鉴别珠宝的好手。父亲年轻时,因为纳米比亚一时名扬天下的“钻石热”来到了非洲,虽然没从钻石矿上捞到第一桶金,却意外地发现了纳米比亚丰富的有色宝石矿藏大有生意可做,便在纳米比亚安了家。
她也曾接手过店,也当过老板娘,如今退休了,便把珠宝店传给了儿子。
一天,我们聊起了纳米比亚特有的绿碧玺和蓝绿色碧玺。中国人非常喜欢碧玺,但多做成珠形手链或雕刻成玲珑的小物件,而纳米沿袭了欧洲的切割方式,多抛光成吊坠或戒面。我瞄着柜台里那一盒盒克拉数不大的裸石,问Grace为什么没有克拉数更大的。
Grace神秘兮兮地说,“等等,给你看宝贝。”
她转身去了里屋,然后捧着个沉甸甸的紫檀木盒子缓缓地挪步出来,像捧着一缸活蹦乱跳的金鱼。她郑重其事地把木盒放在玻璃柜台上,盒子木纹细腻,光面油亮,一看就有年头了。她冲我挑了挑眉,仿佛在问准备好了吗。然后,轻轻地、轻轻地,打开了盒盖——
黑丝绒的衬布上,十几颗璀璨夺目的圆形绿碧玺。每一颗都在十克拉以上,有明亮形切割,有葡萄牙琢型切割,有正球面型切割。深的浅的,明的暗的,暗镉绿色、青松绿、葱花绿、竹绿色,没有一种相同的绿,在灯光的照射下有如长青山林的四季变换。
“哇!”我像馋嘴的小女孩看到了五颜六色的奇异糖果。
“这可是我的秘密藏宝盒。”她保持着微笑的嘴角,并不张嘴,慢慢地戴上如羽毛般洁白的手套,从柜台下的小木盒里取出不锈钢的袖珍镊子,像握着手术刀那样颤巍巍地夹起一颗,放在我中指和无名指的指缝上。
于是,我的手背上便闪耀出迷幻的色彩犹如极光,五六点钟的日头钻进店里,整个房间都映上了宝石璀璨的光斑……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完美的绿碧玺。碧玺不同于钻石,硬度低,瑕疵多,很难在切割原石时避开那些细微的纹理。
“当然!这都是我家族的传家宝。我的祖祖母传给我祖母,我祖母又传给我母亲,我母亲又传给我,我又给了我儿子。”
她又把另外一颗深绿色的鸽子蛋放在我的指缝上,“这一颗是我祖母切的。据她说,她为了切出这样一颗无暇的碧玺,切碎了五六块原石才成功。碧玺太狡猾了,非要跟老太太过不去。哈哈,我猜她那时肯定年纪大到双手颤抖!哈哈,她就是不服老!”
“真的好美啊!可惜,我应该都买不起。”她太热情了,我不得不尴尬地提醒。
“你买或不买,我都开心。因为它们是商品,也是我们家的家族记忆。有时会想怎么还没遇到识货的人,有时又想,不行不行,不能把我的记忆带走了。当然,如果你买,我会很开心,因为我和你分享过它们的故事。”
不过,最终我也没“努力”到有能力买走藏宝盒里的一颗故事。对于刚刚工作的我来说,它们是太奢侈的奢侈品。
再后来,陪着来纳米比亚出差的一个男性前辈逛Grace的珠宝店。
还没等Grace说出这些晶莹剔透的小东西背后的故事,他就把整个檀香木盒拉到自己面前,摘下花镜扑在了一盒宝石上,既不啰嗦也不讲价,一口气买走了最漂亮的三颗蓝绿色碧玺——用一信封鼓囊囊的纳币。
当时,Grace的表情很复杂。她可能从来没想过有这样一天要一下子和那么多的家族记忆告别,也从来没想过有人会那么着急付款,急到来不及等她开口讲关于宝石的家族故事。
我知道前辈的夫人是XX大学名望很高的法学博导、教授,在中国最大的教育集团讲一天课赚的课时费就足够买下一颗。
我没有把这个背景告诉Grace,她肯定很难理解为什么在中国一个学者可以赚到那么多。那样我又要费上好多时间去解释。
我离开纳米比亚后,听好友朝野说起,又有个中国富商在那个檀香木盒子前一掷千金,“这颗、这颗,还有这颗,不要!其他都要!”
“那么夸张?”
“差不多吧。中国人在非洲的消费能力,你懂的。”朝野叹了口气,“那个檀木盒子基本上快空了……”
我可以想象买家们有多着急,着急赶行程,着急去下一个淘宝点,着急把非洲的美好收在镜头里、装在口袋里统统带走,以至于没时间去听Grace讲一颗宝石的故事。我知道自己若不是生活在这里,也不过一个匆匆的过客。
真遗憾啊!
如果他们认真听了,就不会只把她当成一个站在柜台里卖东西的“收银小妹儿”,而能看见她身上闪耀的光芒,领悟到其他一些东西。
所以,我偷来这个老板娘的故事讲给你们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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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发现,非洲比我想象得好太多了!”
南半球星空下的美丽
行走纳米比亚
我希望,野生动物们都能自由自在地生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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